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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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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

哪怕是剛出殼的魔獸幼崽,也是與尋常獸類不一樣的,被困在禁魔囚籠的乘風幼鷹眼睛炯炯有神,站的很穩,身上的黏液被吹幹後,黑色的小羽毛長得很齊,覆蓋了所有肉色部位。

小家夥是被獵人們支開雌雄雙鷹偷出來後才破殼的,沒有見過父母,也不知道自己已經是一只孤兒鷹了,叼過遞來的肉條吃的正歡。

傑夫一行人早就已經嘲笑過溫斯特那群家夥倒黴,偏偏今日遇上了他們,不過換過來說就是他們幸運了,本想隨便找幾個擋災的,竟然恰好遇到看不順眼的家夥!

如果溫斯特等人有死傷,傑夫等人是完全不會愧疚的,如果蛋殼被發現了懷疑到自己團這邊又能怎麽樣,憑什麽說那些東西是他們扔的?或許是更早的時候就在那裏了!

傑夫他們完全是理不直氣也壯,年輕弱小的時候接不到什麽報酬高的委托,他們甚至還去做過劫匪,拉人擋刀又算什麽。

此時已是深夜,團裏只留一人守夜,其他人已經睡下。

山洞上方的小山頂,巴頓坐在地上,好心情地拿肉絲逗著小鷹,暢想著把它送到拍賣行能拍出多少錢,然後時不時地擡頭打量遠處,看有沒有危險靠近。

同是資深獵人,漢森他們當然知道對方必然會有人守夜,為了防止他們提前避開,都盡量隱蔽行動。

艾爾菲斯一行人並沒有隨緣亂找,而是由木系法師一路與草木溝通,確認了仇人的蹤跡後直接沿著某條路走。

“前面那座山,山腰位置有個老洞,是個挺舒適隱蔽的位置,等會兒咱們就去把地方搶了。”

“艹,趁我們拖著魔獸的時候他們跑的還挺遠!”

守夜人不可能在樹木叢生的森林裏兼顧四面八方,尤其是防人更難,不過鮮少有獵人團會防同行偷襲,負責守夜的都是在註意有沒有魔獸靠近。

而魔獸向來不會太掩飾動靜,倒也好註意到。

等巴頓看到一群人靠近這個小山,也沒有很緊張,他將裝著小鷹的籠子掛在高枝上,利索地踩了幾株長在山壁的小樹借力回到了洞裏,“別睡了,漢森他們找過來了。”

本就是淺眠,同伴沒有掩飾的腳步聲已經提前把大家驚醒了。

傑夫到洞口往下看,那群人已經走到了山腳下,此時離開顯然來不及了,不過真撞上他們也不怕。

“是你們啊,漢森。”

“沒想到今晚我們看上同一個歇腳的地方了,那大家就擠擠?人多熱鬧。”

山腳下,有幾人的表情略迷茫,傑夫這群人若無其事的表現看起來就不知情,他們之前是不是誤會了?

而站在洞口的人心情可沒有看上去那麽輕松,漢森那個團包括雇主,居然一個都沒有傷亡……是他們實力太強,還是雌雄魔鷹根本沒有找上他們?

兩方關系不熟,說句客套話而已,沒想到漢森他們還真的踏進了這個山洞,小地方一下就顯得擁擠了。

艾莉森看向某人,目光如炬,“在溪邊沒看見你在啊,帶著乘風鷹幼崽走的其它路?”

那人面色疑惑,“什麽乘風鷹,我當時就在你們不遠處撒個尿,老大他們很快就來找我了,沒來得及跟你們打個招呼。”

謊言張口就來,但他演技又沒有多好,緊張之下肢體語言難免有些破綻。

小山洞裏的東西一目了然,艾爾菲斯沒有看到魔獸幼崽,而活物又不可能被放進空間戒指……

青年語氣平靜而溫柔,“艾莉森,去和這座山溝通一下附近有沒有魔獸,排查一下隱患,我們該休息了。”

傑夫臉色輕微一變,扯起嘴角僵硬笑道:“我們早就檢查過了,這裏還挺安全的,而且咱們這麽多人也沒什麽好怕的。”

幾個人護著艾莉森出去找幼崽,傑夫身邊也有三人跟了過去。

本來是打算睡醒就趕路回城將幼崽脫手的,回頭漢森他們找麻煩也沒證據說是他們引來了幼崽父母。

但沒想到這群家夥這麽快就追了上來,難道只跟巨鷹打了個照面,沒有打起來?草了,怎麽沒死幾個!

傑夫等著他們找到幼崽再質問蛋殼的事情,回覆他都想好了——隨手扔個垃圾而已,怎麽能說他害人?怪只怪他們自己倒黴,而且又沒死人,計較什麽?

真打起來也沒關系,回頭他們就去公會散布消息,說漢森的團想搶他們蹲守了一個月才得到的魔獸幼崽。

想到對方責問不成怒火攻心的樣子,傑夫幾人心中皆有些洋洋得意,無賴肆意的表情已經掛在了臉上。

然而傑夫沒有等來任何質問——

那名黑發綠眸的俊郎青年抱著手臂,嫌棄地掃了一眼四周環境,而後擡著下頜懶散開口:“行了,你們都滾吧,本來地方就小,擠這麽多臭烘烘的男人哪兒還能呆下去。”

理直氣壯的鳩占鵲巢,還拿鼻孔看人,儼然就是一副賞金獵人最討厭的貴族形象!

又不是他們的雇主,傑夫旁邊的人才不會慣著他,當即陰陽怪氣說道:“占地得講個先來後到吧,大少爺難道以為我們是你的仆人,隨隨便便就能揮之即去?”

奧斯頓不屑地撇嘴,“不就是想要好處嘛,給你們就是了,拿著錢快些滾,本少爺急著休息。”

說罷,王子殿下便向對方擲出了……十餘枚銅幣。

傑夫條件反射地接住一個快揚到他臉上的銅幣,其它幾枚紛紛落在腳邊,侮辱意味十足,場面一度陷入了沈默……

“……”

“!!!”你、找、死?!

奧斯頓像是完全沒感受到對面的眼刀,悠哉地打了個哈欠。

後邊的漢森等人在沈得快要浸出水的殺氣中也是滿臉的神清氣爽!

本來已經做好了大吵一架再大打出手的準備,想也知道會氣的睡不著,眼下氣的卻只有對方——爽了!!

如果是原來的奧斯頓,他會頂著一副沈穩模樣跟人理論一番,但是跟艾爾認識幾年,他還是學到了一些不錯的處世之道,比如——跟不要臉的人講理,你就輸了,只有比他們更不要臉才能造成傷害!

幾個大漢已經怒到爆出青筋,只等他們老大開口說動手了,傑夫咬牙獰笑:“你在開玩笑?”

這時,洞外傳來爭吵聲——

“就知道是你們幹的!這幼崽明顯剛出殼!”

“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,這是我們冒著危險得到的魔獸,還給我們!”

“冒個屁的危險,不都被你們丟下的蛋殼引到我們身上了?”

外面已經打了起來,洞內的人趕忙踏上了山頂去幫忙。

半空中飛旋著無數片綠葉,帶著刀鋒般的淩厲攻擊著對手。

看到來人,艾莉森提著籠子,和護著她的幾個隊友走了過去。

傑夫重劍揮舞,擊散了四周聚集的木靈氣,冷冷看了一眼提早上來的隊友,廢物!居然讓人把雛鷹帶走了!

“漢森,中途截道別人的收獲,被公會知道了可是會有懲罰的。”傑夫說的又慢又沈,字字都壓著怒意和殺氣。

一只修長漂亮的手提著籠子,藍眸青年略好奇的與雛鷹純稚有神的眼睛對上,都沒給對面一個眼神,他輕悠開口,“分明是你們想偷盜魔獸蛋不成,反被兩只五級魔獸追殺,我們路過,好心幫忙反擊的時候你們卻怕死逃跑了,幸好我們命大,殺了兩只魔獸,還拿到了獸蛋,也算因禍得福。”

奧斯頓接著幫聲:“兩只乘風鷹的屍體在我們這裏,雛鷹在我們手裏,它破殼後留下的蛋殼也在,你們空口無憑說的話誰會信。”

艾莉森的哥哥幸災樂禍道:“對啊,看到好東西就是你們的,臉皮可真厚。”

傑夫:“!!!”到底是誰臉皮厚?!

從來都是他們顛倒黑白,沒遇到過這種根本沒打算講理的人,頓時氣急攻心,動起手來!

幾年前兩個團可以說是勢均力敵,但溫斯特平日傾向於接風險委托,帶著漢森等人被迫在險境中提高了實力,加上兩位雇主也是頗有本事的人,貴族少爺手裏的好東西也不少,很快傑夫等人就被壓著打了!

對手越氣越急,漢森這邊便打的越開心,還一邊嘲諷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,怎麽可能拿到魔獸蛋……說著說著,漢森幾人儼然一副已經被雇主的說法洗腦的樣子,已經快忘了事情真相。

傑夫好幾次險些被溫斯特的劍風割了脖子,他無意中對上年輕人黑沈平靜的眼神,只覺毛骨悚然。

那瞬間他便知道,對方是真的不介意違背公會的規定殺了自己……

大漢重哼一聲,咬牙切齒道:“你們人多勢眾,那只魔獸讓給你們就是了。”他一向能屈能伸,反正也打不過,沒必要為爭口氣讓自己重傷,他轉頭跟隊友使了個眼色,“我們走。”

然而,對方的雇主卻並不想放過他們,“你們想搶就搶,想走就走,哪有這麽輕松的事?”

溫斯特在旁邊貼心建議:“哥哥,要不讓他們留下買命錢吧。”

如果不是因為哥哥在場,按照他一貫的態度就是直接殺人奪財……不過擔心哥哥覺得這樣太殘忍,他剛才便手下留情了。

艾爾菲斯瞇了瞇眸子,似乎在思考……“每人一萬金幣?能拿出來嗎?”

奧斯頓瞪大了眼,不滿道:“才一萬?你對這種人這麽大度幹什麽?至少也是每人十萬啊!”

剛被藍眸青年獅子大開口震驚的眾人:“……”

艾爾菲斯無奈地看了一眼說出‘何不食肉糜’的王子殿下,“他們恐怕沒有那麽富裕。”

對面的巴頓忍無可忍:“你們不要欺人太甚!”

艾爾菲斯掛著無所謂的表情,“不付錢也行,反正揍你們也挺愉快的。”

說著,他們又追著人打了一頓。

傑夫一行人喝魔藥治愈外傷內傷喝得心疼,跑又跑不掉,見溫斯特的劍已經開始往他們戴著空間戒指的手上招呼了,大有不耐煩要砍下來自取的架勢,傑夫連忙打商量將贖金降到五千一人。

綠眸青年一副看不上眼的樣子,邊收錢邊吐槽:“這麽點兒,還不夠買件好點的法袍。”

註意到對方恨恨的眼神,奧斯頓將王城的貴族子女的跋扈學得十成像:“看什麽看,漢森他們可是我以後長期雇傭的團,要是被本少爺知道你們又在背後耍詐,我就派家裏的騎士團追殺你們。”

說到後面,青年露出了陰惻惻的笑容。

敵方全員:無恥至極!

傑夫他們還是第一次既沒有占到口頭便宜,又沒有占到武力值的便宜,灰溜溜地離開了。

大家平分了搶來的錢之後,高等治愈魔藥被用掉的心痛終於平覆,隨即就安排人輪流守夜,盡早歇下了。

溫斯特是第一個守夜的,等他的時間段結束,推醒另一人後,悄無聲息地躺在艾爾菲斯旁邊的棉鋪上。

他側著身,黑沈的雙眸看著熟睡著的安寧面容。

溫斯特每天都在想著,離哥哥要回王城的時間又近了一天,那他要怎麽辦,還是留在這裏嗎……

王城匯聚了最強的一批神官,像塞繆爾這種見不得人的東西必定不會想過去……

尚未思考結束,溫斯特的意識就被他正在埋怨的神給取代了。

塞繆爾難得心情覆雜,自己罵自己可還行……

黑暗的洞穴並不影響祂視物,塞繆爾將只有一臂距離的冷白青年看得清清楚楚,對方睡著的樣子看起來很是柔和,跟方才那副要氣死敵人的冷漠高傲模樣大相徑庭。

祂的視線慢慢掃過艾爾菲斯精致的五官,黑眸無波無瀾,更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有沒有價值。

沈睡的美人忽然蹙眉,長睫輕顫,繼而睜開了那雙漂亮的眼睛。

畢竟是在陌生的環境中,艾爾菲斯不可能心大的睡的跟以前一樣熟,隱隱有一種惡寒的感覺纏上身,於是便被驚醒了……朦朧間,他想起了剛認親的那一晚林頓大哥隔著房門盯他的場景。

稍微清醒點後,艾爾菲斯側了一下身,才註意到旁邊的溫斯特正安靜地看著他……若不是那雙黑眸中有細微的水潤白光,他還真看不見。

詭異感又讓他清醒了兩分,艾爾菲斯默了片刻,他動了動上半身,挪到溫斯特那邊去。

塞繆爾皺了皺眉,還是沒忍住往後移了一點,但也沒退的太明顯,祂倒要看看這個小崽子想做什麽……而後青年湊到了祂的面前,將被子往上一拉,蒙住了兩人的腦袋。

塞繆爾:“……?”

艾爾菲斯只是想隔一下他們說話的聲音,以免驚擾到別人,完全沒留意到旁邊的人已經身體僵直。

“這麽晚了,怎麽還不睡覺?”

“……剛回來。”

與對方用氣音說話不同,塞繆爾才沒有考慮到會不會打擾別人,聲音清晰低沈,但多少有些不自在,回覆的勉為其難,所以音量也沒有平日正常。

艾爾菲斯聽到回答,覺得哪裏不太對勁……好像是,溫斯特的語氣沒有以前那麽乖了?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一晃而過,他連忙提醒道:“小聲一些,別把他們吵醒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兩人氣息交纏,讓從沒跟任何生物湊那麽近過的塞繆爾很是煩躁。

“等歷練結束,你願意跟我一起回王城嗎?”

就算不考慮溫斯特想緊跟著這個小崽子的念頭,以塞繆爾的想法,他在這座森林呆煩了,換個新地圖也無妨,況且,祂也挺想看看亞希伯恩的那些信徒都在搞什麽……

黑暗神大人含糊地應了一聲。

艾爾菲斯心裏松了一口氣,溫斯特幼年受苦,稍微長大點就出來做賞金獵人這麽危險的職業,沒過過多久安生日子……有他這個當哥哥的護著,小孩子嘛,不必總是為生存努力,還是做點這個年齡該做的事才好——

“王城有一個劍師學院,憑你的身手,一定能拿到入學邀請函的,以後就安安穩穩地學本事,哥哥養得起你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”塞繆爾的眉角抽了抽,沈默片刻,還是隨意地嗯了一聲。

反正去上學的是溫斯特,關他塞繆爾什麽事?

艾爾菲斯彎了彎眉眼,欣慰地誇了誇小孩兒:“溫斯特好乖啊。”

塞繆爾:“……”

被一眾神明評價為好戰冷漠暴躁的黑暗神大人頭一次聽到此等誇讚,心情覆雜到失語,動了動唇瓣,沒有吐出半個字來。

長時間捂著被子難免窒悶,艾爾菲斯最後叮囑了一句早些睡覺,便退回了自己的棉鋪,閉上眼睛後很快又睡著了。

隨即塞繆爾也沈沒了意識,換溫斯特掌控了身體。

接收完新記憶的溫斯特:“……”又恨又高興又煩惱,比塞繆爾的心情還覆雜!

恨那個不要臉的家夥搶了他和哥哥說悄悄話的機會,還表現的那麽冷漠!

高興於他以後可以經常見到哥哥了。

煩惱於……該死的塞繆爾,混賬東西!誰想被關進學院裏去!而且是劍師學院,根本不是哥哥所在的法師學院!

溫斯特心緒翻湧,根本就睡不著,直到天色蒙蒙亮才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。

昨天忙到大半夜,大家今天都醒得晚,悠哉悠哉地收拾好東西去溪邊洗漱,燒火做飯吃。

溫斯特難得露出糾結的表情,幾次看向旁邊的哥哥卻都沒說什麽……

艾爾菲斯自然是註意到了他這麽明顯的情緒流露,看向溫斯特的時候目光柔和了幾分,“想跟我說什麽事情嗎?不要緊張,不管你說什麽哥哥都不會生氣的。”

溫斯特還是不想被一群陌生人管教幾年,他猶豫了一下,還是心虛地開口了,“哥哥昨晚說讓我去上學的事……”

艾爾菲斯忽然笑道打斷了他:“我差點忘了,昨晚不方便就沒有跟你多說,我後面一年會去劍師學院當交換生,到時候我也好多照看一下你,所以溫斯特到了新環境也別拘謹,哥哥會陪在你身邊的。”

“對了,你剛才想說什麽?”

溫斯特眨了一下眼,果斷改口:“我想問哥哥還要等多久才能開學,我已經開始期待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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